我已經四歲了，爸媽說，應該帶我去游泳了，又說什麼，游泳是每個人應該學會的一個本領。
好啊，去就去吧，去看看游泳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游泳池裏一汪藍藍的清水，好熱鬧啊—很多大人小孩只穿著很少的衣服，在水裏玩。爸媽也穿著這樣的泳衣先下了水。然後伸手來拉我：「貝兒，下來！」
媽媽到我身後抱著我，爸爸在前面招呼我下水。爸爸把我的右腳摁入水裏——哇，冰涼冰涼的，沒有家中浴缸裏洗澡的水那麼舒服。我想起魚缸中翻轉了肚死去的那條金魚，哦，泡在水中會淹死的！「不，不！我不要游泳，我不要！」我急忙大叫著縮回了腳。
「我們抱著你，沒事的！」媽媽還想把我推到水中。爸爸也在前面招手：「很好玩的，下來試試！」
無論爸媽怎麼好說歹說，前拉後推，我就是不肯下水，一邊掙扎著一邊大聲叫喊著。
如此僵持了一會兒，爸媽很無奈，只好說：「那好吧，你就坐在上面看看我們游吧！別走開啊！」說著，他們向前游去。
坐在池邊看看池中人們在玩水，倒也是很有趣的事。大人們從池邊撲通跳入池中，很快地就從一頭游到另一頭；很多小孩雙手扶著一塊浮板在學用雙腳打水，噼噼啪啪地濺起很多水花。真奇怪，他們怎麼都不怕淹死呢？
我特別留意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在練習吸氣呼氣，他起初雙手扶著池邊，頭一起一伏、嘴一張一閉……後來，他竟然鬆開了手，雙手向前伸在水裏，也能這樣吸氣呼氣了，他的爸媽高興得鼓掌，他也笑容滿面。我看在眼裏，當然也為他感到高興，看來多練練，會有好結果的。
這些人在水裏玩，說是游泳，果真那麼好玩嗎？泳池裏的水，不會淹死人嗎？大家為什麼都玩得這麼高興呢？
於是，我也再次試試，把腳趾伸向池水。這次是我自己慢慢伸進水的，不像上次爸爸硬摁進水，所以我很放鬆，感到那冰涼的水並不那麼可怕，水波輕輕拍打著我的腳背，咦，很舒服哎！
這個感覺不錯。於是我把左腳也伸到水裏，我的兩隻腳都在水裏了！我也試著輕輕拍打著池水，一下、兩下、三下……
爸媽游過來了：「貝兒，怎麼樣？腳浸在水裏很舒服吧？你看，是不是沒有什麼危險呀？」原來爸媽一直沒遠離我，可能在偷偷望著我呢！
「我也要學學打水，爸爸，快教我吧！」爸媽聽了心中當然樂開了花！
就這樣，就在這下水的第一天，我從怕下水到自願下水、從怕水到愛水，後來簡直是和水成了好朋友，不想離開。那天一直練到泳池關門我還不想回家，爸媽硬把我拖回家，我一路還哭著喊著：「我要游泳，我要游泳！」到家後爸媽忙著準備晚飯，我趁他們不備，一把抓起游泳圈就往門外跑，結果當然是被抓了回來關在房間裏。
自此，我成了游泳積極分子，每個周末我們都是在泳池度過的。我很快就學會了蛙式和自由泳。我還自創了很多式——不斷在水中翻滾全身的翻滾式、一手高舉的仙鶴式、兩手兩腳作八字狀的企鵝式、突然撲殺的海豚式……每表演一種新式都逗得爸媽笑得前仰後合、樂不可支。瞧，我成了水中一尾快活的小魚！
後來，我聽到媽媽悄悄對爸爸說：「看來，凡事都要順其自然，強扭的瓜不甜啊！」哈哈，看來爸媽也學到了不少。
（作者為香港兒童文學作家、香港作家聯會監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