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苑春秋.學府點滴】一試定生死●徐子瑩、趙婷、邵振輝、許登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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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的餘地

【學苑春秋.學府點滴】一試定生死●徐子瑩、趙婷、邵振輝、許登豪

●香港中文大學  徐子瑩

對於一眾香港學生而言,踏入十八歲,除了一定要換取成人身份證之外,還是人生一個極大的轉捩點。

十八歲那年,正是我的大惑之年。何解我數十年的人生,要由一個只維持到三個星期的公開試來決定?何解所謂的成就或失敗,要由一朝的成績來斷定?何解剛剛踏入十八歲,就要馬上以自己的前程作賭注?種種的不解,慢慢幻化成壓力。

猶記得我在應考中國文學科的前一晚,徹夜難眠。左思着秉燭夜讀的三載時光,右想着一剎那的名落孫山。就是如此的輾轉反側,讓我於應試日未能如常發揮。終歸,我都失了手。損了手,傷了腿,換來的是一片迷失。那時的我彷彿就站在叢林中,向前看卻看不到盡頭,只得一片片的樹海包圍自己,任憑如何呼叫,都只是孑然一身。

在這迷失的旋渦中,我掙扎求存了數個月。

後來,在接收了聯招結果後,我茅塞頓開。原來,做人不一定只得向前看。其實稍微移高視線,總會看到樹蔭上那一絲絲漸漸滲下的陽光。失手不代表放手,正正因為失了手,讓我張開了雙眼,看得清前路的各個分岔口。我於入讀大專後繼續奮發向上,終能轉校修讀最喜歡的中文系。一個考試,絕不能斷定了人的生死,人的命運,是由自己決定。

公開試可以讓你失手,能夠讓你傷腿,但絕對奪不走你那選擇的餘地。看不到選擇,不代表選擇不存在。

人生,向來都充滿選擇。


考試之外

【學苑春秋.學府點滴】一試定生死●徐子瑩、趙婷、邵振輝、許登豪

●廣州暨南大學  趙 婷

窗外綠意蔥蘢,日子一點一點新了起來。春光明媚,萬物都在努力地成長,人也一樣。對於畢業班的同學來說,這個春天是那樣的緊迫、激烈。考研分數相繼公布,各類職業考試緊鑼密鼓地進行。在書案旁埋頭苦讀了一整年的考生,正在焦急地等待着那個決定自己去向的數字。「一考定生死」,這話或許太過絕對。但是,一場大考可以決定一個人接下來幾年的人生動向,卻是肯定的。雖然去年已經拿到了理想院校的錄取資格,我仍然對各種考試感到緊張和焦慮。那些等待成績時的焦灼已經成為了學生時代抹不去的夢魘。

初入大學的我曾經以為自己終於逃離了那個充滿着分數和排名的世界,可以盡情探索自己喜歡的領域。不曾想,為了爭取推薦免試研究生的名額,我依然要「卷」生「卷」死。豐富的學習經歷和獨特的閱讀感受似乎都被抹去了,只剩下了值得被量化的成果。績點是多少、排名第幾位、發表了多少篇文章、參加了什麼科研項目……根據這些考核的評分準則,我將自己打造為一件精湛的工藝品,一遍又一遍向理想院校展示我的「產品合格證」。偶爾回望時,我也會感到迷茫。明明一開始,自己是因為熱愛才選擇爭取保研深造。三年下來,我卻在無限度的對比與競爭中,執着於考試分數的高低,而失去了以前那種在學習到新知識、與作者達成共鳴時感受到的純粹快樂。這不僅是考試的壓力所致,也是我一味地囿於「結果至上」的功績主義,忘記了最初的本心。

考試是無法避免的,但我們每個人都不應忘記,考試只是我們達成目的的途徑,那些考試之外純粹的為知識而快樂的時刻,才是我們最初出發的目的。


「達標」人生

【學苑春秋.學府點滴】一試定生死●徐子瑩、趙婷、邵振輝、許登豪

●聖保羅書院 邵振輝

若然要說甫踏進校園就是為了迎戰文憑試,我覺得也合適不過。打從小學開始,香港學生就踏上這條不歸之路。你沒有選擇的權利,無法逃避,只能接受——接受你要為了一場的考試焦頭爛額,就算最後失手,終究也無法挽回。

說它斷定生死,無非就是為了一張「入場券」。就是這麼一張成績表,就斷定一個學生能否考進心儀的大學,斷定他的未來、他的生死。誠然,一切也未至於天塌地陷,然而一次的失手,象徵的是白費過去多年的努力。

過去為了溫習而廢寢忘餐,過去為了掌握考試技巧豪花過萬元於補習,過去為了沉着應戰而與家人、朋友疏遠了,曾經為這場考試歇斯底里,曾經因為壓力過大而獨自在房間裏潸然淚下,曾經在停滯不前之時一蹶不振。

到放榜的一刻,若然成績未達標,過去的犧牲也將化為烏有。手中拿着的,不是成績單,而是你的未來。

究竟,就單單以一場考試衡量學生在社會的地位,主宰他們的人生,值得嗎?公平嗎?

哭泣,是因為受盡了文憑試的蠶食,三年來連綿不斷的煎熬,得到的卻是模糊的前路,不知去向。心裏有所不甘,壓抑在心頭的不平也無法撫順。即使已拼盡全力,也要用單單的一場考試,以「未達標」來形容多年來勇猛的搏鬥,概括學生的一生。對於考評局為何要定立這樣的考試制度,我不得而知。文憑試確然斷定學生的人生,否則也不會出現放榜後的極端場面。記者會上掌聲如雷,因為這幾位狀元得了「生」,因為他們成功挺過了文憑試的煎熬。然而就在不遠處,有幾多學生在泫然欲泣?

「達標」與「未達標」,代表的不是考試成績,而是每個香港學生的人生。


一試未必定生死

【學苑春秋.學府點滴】一試定生死●徐子瑩、趙婷、邵振輝、許登豪

●聖保羅書院  許登豪

每年四月考試季,在城市醉心於春夏的轉換時,有一群人還在憂心忡忡。他們是中六學生,是即將要面對這條名為公開試的鴻溝的一屆學生。數萬名莘莘學子,要以自己的紙筆,擠過公開試的獨木橋,到達名為大學的彼岸。能大步跨過固然很好,但是,每年至少有一半的人要掉進「考場失敗」的深淵裏。這種現象在香港人口中,被略帶玩味的稱為「一試定生死」。

縱觀歷史,「一試定生死」在我國古時早已存在,它便是「科舉制度」。一群年近弱冠的書生,憑着多年的寒窗苦讀,務求在考場上寫出最起鳳騰蛟的文章,讓考官眼前一亮,好以後考上功名,光耀門楣、出仕升官。這是亙古不變的考試目的。結果若是科舉高中,便如范進中舉般,令人刮目相看、雞犬升天;若如溫庭筠名落孫山,進士不第,只可鬱鬱不得志,終生難以發達。古時如此,好像現代我們也是如此。這麼說來,考試文化,倒也成了中國的「文化活化石」了。

有云:「考試的目的是讓學生增長知識、認識自己、終身學習。」可是理論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正因為「一試定生死」,那一紙文憑便成為了學生的最大壓力。我們看到的,只是一個個在競爭中存活者的光鮮亮麗,可背後的付出,和落敗者的代價,卻鮮為人知。越來越多的學生因考試壓力患上情緒病,越來越多的學生因考試壓力選擇傷害自己……這難道不足以成為警號嗎?報紙上學生令人心碎的新聞,足以令我們反思:一場考試真的這麼重要嗎?

但我認為:一試未必定生死。放眼世界,全球化的社會給予我們更多的機會,除了公開試,年輕人現在可以在其他地方,或其他領域發揮自己的潛能。例如一場本地考試失意的,可以選擇海外升學或從事有興趣的行業;喜歡科技的,可以發展資訊科技;喜歡體育、美術的,都可以做運動員、藝術家,我們都可以有光明的未來。時代變了,公開試不再是命運的分水嶺,而會成為未來的起跑線。

依我看,要想讓學生不斷進步,從「一試定生死」中解脫,就要實行「德、智、體、群、美」全面教育,讓學生全人發展,燃點他們對知識的渴求,而不是捨為人立身之「本」,逐考取成績之「末」。畢竟社會並不需要一大群專家:需要的是藝術家,是勞動者,是運動員……是一個個平凡而偉大的人,一個個和諧而獨立的人,一個個有創意、有夢想的人,而不是一隻隻等待被填滿的「填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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