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者貴於行之 ●香港中文大學 禾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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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學者貴於行之 ●香港中文大學 禾 子</strong>

文憑試將至,補習學生開始勤奮起來,中文作文接二連三地湧進我的電子郵箱中。文章大多以歷屆題目為主。其中,「讀書無用」以高票當選「最受歡迎題目」。隨便點開一篇,都能感受到學生對填鴨式教育的不滿。可是,我認為人之所以會視讀書為「無用」,是因為我們無法把所學的「學以致用」。

〈答孔文仲司戶書〉說:「學者貴於行之,而不貴於知之。」「學」的目的是為了「用」。知識是「用」的基礎。「實踐知識」比「知道知識」更重要。《荀子.儒效》也說:「知之而不行,雖敦必困。」即使我們飽讀詩書,若所學的未能運用出來,那麼「學」得再多,也只是徒然,遇到困難也不能解決,就如趙括,流於紙上談兵,書上的內容背得再滾瓜爛熟,面對戰爭,也只能墮入秦軍的天羅地網之中。

可見,評定讀書有用與否,在於人能否可以「用」到所學的。以文憑試為例,這個考試正正為同學提供了一個「用」課堂知識的機會,因此,對於需要考試的學生而言,讀書是有「用」的。但是,對於一名的士司機而言,課堂理論顯然對他的工作沒很直接之「用」,再熟讀書本,也不能「學以致用」,自然會覺得讀書「無用」。


生活應有更多養份 ●香港大學 盧映璇

<strong>學者貴於行之 ●香港中文大學 禾 子</strong>

我沒有社交恐懼,卻因在電梯門前與鄰居偶遇感到焦慮。對門住了一家人,孩子年紀與我相近,偶然碰見了也只向對方頷首,並不多言;鄰居太太是個和善熱絡的人,有世上所有母親的共通點,每每都把握門前的一兩分鐘向我表達關心。她的寒暄始於「你哋兩姐弟由細到大都唔洗人擔心。」談及所讀的學校、專業,沉默片刻後總要問我:「咁畢業之後可以做乜?」

「大個可以做乜?」依稀記得我含糊地說﹕「做什麼也可以」,但心知這並非答案。母親開明,未曾干涉我的選科,我選讀中文、香港研究,它們是「無用」的,不像建築測量、醫療科等有各種專業資格權當衡量標準,學到的東西也似乎難以運用到實際生活或工作當中。母親最近也開始緊張起來,早早着我準備考公務員、考教育文憑。即使宣稱自由可貴,也不免俗地擔心我讀的這些沒能讓人擁有「一技之長」的科系令我日後難以找到薪酬令人滿意的工作。

我知自己並非將光陰虛度,幾年下來,我知自己喜愛和文字有關的一切想像、喜歡這座城的一切、也想要成為能用筆桿捍衛某事的人。專業上我沒有學到許多實用技能,無法將法律條文出口成河,也沒學會快速製作財務報告。但我想人總要讀好的書、跟隨好的老師學習,在時間錘鍊下學會包容、理解,然後才能成為自己。它不是任何專業技能的敲門磚,但賦予我面對未來的能力,而我希望這些無法用專業資格堆疊起來的知識能開闢出一條路來,讓人前往各行各業發光發亮。 生活應有更多養份。


內心的支撐點 ●北京師範大學——香港浸會大學聯合國際學院 楊紫嫻

<strong>學者貴於行之 ●香港中文大學 禾 子</strong>

「閉上眼睛,吸氣——呼氣——」伴隨着老師輕柔的聲音,盤腿坐在地板上的同學們逐漸放鬆下來,排除外界的干擾,專注在自己呼吸的律動上。這是學校為大一開設的情緒智能課程,其中重要環節就是正念練習。只是當時很多人不以為意——「不就是打坐嗎?」、「太無聊了」、「我都要睡着了」。沒想到在眾多專業課中,這門課對我影響如此深遠。在DDL紮堆的那周,我們參加的一個金融比賽即將截止,但還有許多重要細節還未敲定。就在我泡圖書館一天後,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宿舍,打開手機,卻看到隊友發出的消息:「我想退賽……」這一刻重壓下的種種情緒突然爆發,我立馬撥通她的電話,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質問與指責:「說好堅持到最後的呢!就剩兩天了堅持一下不行嗎?」對方卻出奇地冷靜,像心沉到冰底﹕「我不想堅持了。」儘管頭腦發熱,但有個念頭告訴我這樣是行不通的。我閉上雙眼,像正念課教的那樣回歸到身體的律動,感受當下情緒的起伏。慢慢地,像江河匯入大海那樣,噴湧出來的憤怒、委屈都趨於平靜。我再次接起電話,跟她說我知道妳從不是半途而廢的人,有什麼其他原因我可以知道嗎?她才說是因為與另一個隊友有矛盾。我漸漸放下對繼續比賽的執念,耐心地和她聊這個矛盾,感受她的無奈與難過。這就好像一隻兔子掉進了黑漆漆的洞裏,另一隻兔子站在地面上對牠大喊大叫其實於事無補,只有進到洞裏和牠肩並肩,才有可能點亮黑暗。我和她聊到了凌晨三點,最終她決定打起精神繼續參賽,掛電話時對我說——「遇見妳真好。」這個故事的後續是,我們隊拿到第二名,成功晉級。感謝情緒智能課教會我,及時找回內心的支撐點。


成 圓 ●澳門科技大學人文藝術學院 李卓惟

<strong>學者貴於行之 ●香港中文大學 禾 子</strong>

我一直和自己講,北方的孩子很少遇見濕熱蒸籠般的天氣,更很少見到在籠底搖晃跳躍着的、那團烈火般的圓圓太陽。故而不去欣賞澳門或灣區明媚生機的白日是有道理的,我只愛追尋,並滿足於追尋那高懸的尖尖月亮。

這種情況持續了許久。那些「學生的使命是且僅是潛心書本」的高論更是我的叫好者、贊成人。直到我發現躬行踐履方能讓那些嚴肅、深沉的理論活躍起來,像讓古井裏的靜水開始歌唱,讓彎腰的樹木再度茁壯。

我曾自認是紙上談兵的個中翹楚。實際上,那樣坐擁滿腹涼月般有頭有尾的理論知識,卻每每難以成形的感覺讓我手足無措,終日惶惶。愈惶惶便愈龜縮,愈龜縮便與那圓圓的金烏作別愈久。我在我自認涼爽、舒適的紙面上、書屋裏,「潛修」了近兩年時光。

可能是發現所求許多無果;可能是發現三年即將過去,出門仍舊對這座城市陌生且暈頭轉向;更可能是在我不得不為了給過去「畫好一個圓」。白日裏出門,在陽光下頓悟似的聽到那小女孩的話時,「絕知此事要躬行」終於成為打破一切桎梏的堅定信條。

「媽媽,這樣不可以串起來的!」

「我穿過這種亮晶晶的鏈子,你不要光看啦,從左到右穿下去,它才能成圓喔。」

沉睡的人突然被歌聲鳥鳴喚醒,我像是在寒冬裏凍了許久,終於從雪地裏走出來。原來天上火焰般的太陽那麼溫暖且明亮。原來在那麼多次的糾結裏,我也知道「成圓」的路一直在,只是過去我或者懶惰,或者不敢……

是的,我們都該記住,只有去做,去實踐,才能「成圓」。

這是澳門的很尋常的一個冬天,太陽圓潤可愛,親切溫暖。可憐那些藏在陰影處陪我的理論和語言,也沒有找到自己成圓的方式時近兩年。

唯銘記學以致用,方得見日月同輝。


主編:潘耀明

執行編輯:張志豪